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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聋人的故事(一)
作者:佚名 日期:2011年03月02日 来源:本站原创   录入:坚强生活    

故事梗概:
     这是一部由聋生自己写自己生活的一部中篇小说,其中大部分故事都是真实的.小说刻画了一名聋哑孩子如何致聋,以及成为聋人后生活的艰辛,学习上所遇到的重重困难和对人生的一些感悟.小说始终高扬一种昂扬的斗志.自强不息,逆命而行成为贯穿整个小说的主线.
  
  聋人写作,本身就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,因为这是在向自己的缺点挑战.这部小说的完成,可以说是很不容易的.因为,我马上就要参加高考了,这部小说是我用自己极其少有的休息时间写的.其中肯定有众多不足,还望各位批评指正.同时,也希望各位多多捧场,多多支持!

 

 一
  我叫易矢,是一个聋人,也是重庆市聋校的一名高三学生。
  其实我并不是先天耳聋,在我很小的时候,也有一个欢歌笑语的童年。想想那时,和小伙伴们大呼小叫,聆听父母动情的呼喊,现在想起,仍是一种幸福。我会常常歪着小脑袋,问父亲:“爸爸,为什么给我取这个名字?”父亲笑而不答,母亲说:“长大了你就会明白了!”
  但还没等我长大,就碰到了一件改变我一生的事,那件事,是我一生最大的苦痛。
  1997年,是我生命中最难忘的一年,也是最痛苦的一年。因为那一年,我失去了听力。对于一个孩子来说,失去听力,就意味着离别了欢歌笑语,离别了鸟语花香。
  那时我正读小学二年级,那是一个六月的午后。放学回家时,还记得天边昏黄的云霞(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,是因为我从来没有忘记过)。
  年仅九岁的我,站在水井旁边,微笑着,看着母亲弯腰洗衣的背影。九岁,正是少年不识愁滋味的年纪,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。乡村的晚风徐徐吹来,和着泥土的香味;小鸟在天空中愉快地鸣叫,——整个乡村显得安宁而又和谐。
  母亲时不时地抬起头,看着我,并和旁边的大婶叔伯说话。我心情很好,因为明天是学校发奖的日子,我相信获奖的名字中一定有我。
  可是,我突然什么都听不见了,没有小鸟的啼叫,没有了母亲和大婶叔伯的说话声。真的,那一刻真是安静极了,地球仿佛突然之间停止了转动。忽而我的脑中又满是奇怪的轰鸣,还夹杂着小鸟唧唧喳喳的叫声。我以为是幻觉,闭上眼睛,狠狠的摇了摇头。
  但是除了我头脑里的轰鸣声外,我什么也听不见。此时我如同一个人站在荒无人烟的沙漠,被抛弃在无人的旷野,那么孤单,那么无助。一种恐惧感油然而生。我内心忽然感到很害怕。我尽自己最大的声音喊道:“妈!”那发自自己口中的声音,听起来离自己好远好远。
  母亲猛地抬起头。我见她的嘴动了动,说了一句话。我只是愣愣地站着。一切都变得那么陌生。我不知道母亲说的是什么,我真的听不见了。
  我大喊:“妈,我听不见了!”
  我看见母亲仿佛也愣住了,她手中的衣服悄然滑落。然后又似乎明白了,她飞快地跑到我的身边,大声对我说了几句话。可我听不到,什么也听不到!
  有谁经历过忽悲忽喜么?前一刻还欢喜无限,后一刻就满怀悲哀了。我脑海里一片空白,反反复复就是一句话:“我听不见了。”眼前一黑,那无边的暮云,终于沉沉的压了下来。
  此后是怎么回家的,父母怎么做的,全记不清楚了。
  我不知道应该去怪谁,应该如何去面对。年幼的我只是独自端坐着,看着满堂宾客。没来由的心中一酸,泪珠终于从眼眶里涌了出来,顷刻打湿衣襟。
  母亲和奶奶早已泪流满面。奶奶一把搂住我,枯瘦的手擦着我的眼泪,但是眼泪是擦不完的。
  我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,但是这一切来得太突然,突然得让我无法接受。
  失去的,再也不能挽回!
  第二天,我仍旧如常起床,背起书包,独自去上学。
  一切都变了。
  母亲是中午到的学校,她给我带了一支新鲜的黄瓜。我啃着黄瓜,木然的看着她收拾我的课桌,木然的看着她和班主任说话。
  然后她拉着我的手,在同学们的注视下,走出了校门。在出门的那一刻,我下意识的回头:别了,我亲爱的同学;别了,我亲爱的老师;别了,我朝来夕去的学校。
  别了,那坐在杨树下无忧无虑啃地瓜的日子;别了,那自由和朋友争论的日子;别了,我那鸟语花香,声色斑斓的无忧无虑的童年。
  我拉着妈妈的手,没有再回头。


  
  由于耳聋的缘故,我辍学了一年。在这一年之中,父亲带着我走过了很多地方,请教过很多医生。但是,他们的治疗对我的病情没有半点帮助。
  然而父母并没有因此而绝望,在他们看来,一切尚须从长计议。所以他们说:“你再去读书吧!”学校,对我来说,已经是一个陌生的所在。而且十岁的我,已经明白什么叫自尊,什么叫差异。
  所以我没有立即答应。我知道自己和其他人不同了,真的,很大的不同。昔日的伙伴,好朋友,正与我日渐疏远。因为他们谈话时,我无法加入其中。
  我无法想象:一个人坐在课堂上,对老师说话的内容没有半点了解,也无法加入同学们的讨论中去,这样的学习,还有什么意义?也许,你们也无法想象吧?
  我日渐感到孤独。
  因为孤独,在失聪后的几个月,我开始看书,先是画本,再是故事,然后是武侠小说。感谢父亲,是他的那些藏书,在我四处求医的日子里,在那种单调、沉闷的日子里,给了我极大的乐趣。我开始迷上了书籍。书籍如同一个巨大的五彩斑斓的迷宫,让我迷失在内,流连忘返。
  然而父亲有限的藏书根本不能满足我,我又陷入无边的孤独寂寞之中,这又使我感到痛苦。于是我渐渐地学会了另一种排遣寂寞的方法,就是和大自然在一起。
  我常一个人离开家,在乡间小路上漫无目的的走着。或者在大山之下,找一方巨石,盘膝而坐。有时也立在红沙包的顶端,眺望群山,心中充盈着不能自已的雄壮和无法言喻的宁静。当然,十岁的我,还不知道什么叫修身养性,陶冶情操。
  也许因为长时间的独处,我变得有些偏激和孤僻。这一切,都影响了我以后的生活,直到如今。
  但是在那时,任我多么固执,多么偏激,多么自尊,也无法改变父母的决定。所以我重新背起了书包。
  那书包上已满是尘埃,虽然母亲几经浣洗,仍留下了岁月的痕迹。九月份,是学校开学的日子。在母亲的陪同下,我怀着满心的畏惧,踏进了凌云小学的大门。
  今天我不得不感激父母,因为是他们当年的正确决定,才使我有机会接受更多的教育。我相信,假如当年我一直辍学,那将会是我一生的痛悔。
  在凌云小学度过了三年的时光,我要感谢我的同学和老师。
  贺伸兰,翁升远,谭美玲,马东梅……一个一个鲜活的名字,总是如此清晰的在我脑海里闪现。
  是他们,我的同学们,在我童年最无助的时候,来到我的身边。他们给我快乐,温暖还有关怀。在那三年里,我和他们从未有大的磨擦,他们总是容忍我,尊重我,让我和他们亲密无间。
  当然,还有夏荣奎老师。
  她是我的班主任,给过我许多鼓励,让我感受到她的关爱。所以我至今也忘不了她。
  然而,在我众多的童年伙伴中,有一个是最不得不提的,因为她给了我最多的“爱”和最多的关怀。她,就是环英。
  环英的家里我家很近,早晨一起去上学,下午一起回家。她有一双秀气的眉和明亮的大眼睛,为人很老实。
  她总是帮助我!她陪我说话,陪我回家,回家后又陪我下地摘桑叶,采金银花,我从未在她的脸上看到过一丝不耐烦。
  说实在话,我脾气并不好。有时对她爱理不理,还发脾气。但是,她一如既往,热烈而真诚。然而后来,由于她的母亲患病去世,家境困难,她无法可想,只有到外地去打工。
  但是我并不知情,待她走了几天后,才终于知道。她走时我没有去给她送行,成了我童年最大的遗憾。
  不管怎样,我终于又回到学校了,我很快乐。
  “忘我就是快乐。”
  海伦这样说。我没有那么伟大,我只想让自己活得更轻松一点。因为太多的寂寞,太多的消沉会把人压垮。
  感谢上苍,让我遇到了那么多的好心人。

 


  
  小学毕业之后,我顺利进入中学。其实,长时间和朋友们在一起,我渐渐觉得自己和他们并没有什么差距。
  虽然我听不见,但是我会比他们更强。我一直这样对自己说。
  可是,初中已不同于小学。课程繁多,压力沉重,我渐渐觉得有些吃力。真的,我开始有了力不从心的疲惫。
  我不喜欢英语,所以我的英语特别的差。甫一接触英语,我就失去了兴趣。那一个个英文字母,在我眼里奇形怪状,他们不认识我,我自然也不认识他们。我不知ABC的读音,不知道GOOD MORNING的含义。对英语我一无所知,简直就是白痴。
  即使英语不好,但是别的科目都还不错。语文一直是我的强项,由于上课不知道老师讲的是什么,只有独自捧着课本,埋头苦读。读一遍,二遍,三遍…..直到闭上眼睛就能想起文中的内容为止。而文言文,古诗我更是背得滚瓜烂熟。可能因为我在语文上下了苦功夫吧,我的语文一直是全班前三名。
  再有数学,物理,化学,政治…..我至今仍然奇怪,初中时,究竟是什么原因,才使我没有落后。
  我能够说话,但对别人的话却听不见。所以同学们都用笔和我交谈。在学习上碰到困难,我也很少向他们求助,直到不得已的时候。他们总是耐心的指导我,即使很不方便。
  然而我的数学成绩在初二时却有所下降。那么多的公式,那么复杂的运算,那么烦人的定理,搅得我心烦气躁,头晕眼花。
  有时我甚至想过放弃。
  但是我不能放弃。从初一到初二的两年,是我内心苦苦挣扎的两年。我承受了巨大的压力,而自己又一直想逃避。我已经尽力了,我总是默默对自己说。真的尽力了吗?内心一阵茫然,我的眼前看不到将来。
  该何去何从?十四五岁的年纪,正是开始懂事,开始憧憬的年纪.但是我只能在幻想中实现自己的梦想。我又一次的意识到自己和他人的差距。
  就在这一段时期,我开始写小说。在小说中,我注入自己的希望和苦闷。有人说,有时候寂寞也是一种奢侈。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,但是如果让我来选择,我宁愿不要这种奢侈。
  在半梦半醒之间,不知不觉就踏入了初三。
  同学们在鏖战!我骤然一惊,从幻想中醒来,才发现已经没有时间了。我开始拼命地努力,想赶上别的同学。
  中考并没有考上我所希望中的重点学校,不过,还是被一个二流的学校录取了。在那个暑假里,我抛下了所有的烦恼和责任,玩得很疯。因为我预感到,这将是我最后一个轻松的假期。在这个假期之后,我将去面对自己的命运,走上自己生命的征程!
  
  
  
  
  四
  
   我没有去那所学校,而是来到了重庆。
   我来重庆就读的学校,是一所特殊学校。所谓特殊,因为是专为聋哑人设立的。聋哑,是我所不愿听到的一个词。聋,但并不哑,我总在心里暗暗辩驳。
   我不知道这所学校怎么样,虽然父亲曾简单介绍过,但是我并不相信。“耳”听为虚,眼见为实,我从来只相信自己的眼睛。一所聋哑学校,我冷冷的自语,怕不能给我充足的空间吧?而且,可能并不适合我。
   送我来重庆,进聋校读书。这个决定,爸妈并没有征取我的同意。他们只是说:“正常人读高中都很难,你一个聋人,况且英语又不好,能跟上吗?”所以送我来聋人的学校读书。我无话可说,也想不出别的办法,只能听天由命,只虽然心中很烦闷。
   我的自尊心也因此而受到了伤害,父母不相信我的能力,我也开始怀疑自己。
   于是我也开始在想象中设计那所学校,一定比正常人学校有所不如吧?是否很小?很破旧?而且教学很差?他们的交流方式,我能明白吗?越想越灰心,越想越头痛

 


  
  终于来到重庆了,和妈妈站在林立的高楼下,心中不禁有无助的感觉。到现在我还是不完全明白爸妈为什么硬要送我来重庆求学。虽然我耳朵听不到,但是在原来的学校里也并不是很差。更重要的是,半途转校,像个逃兵,感觉有些灰溜溜的,这是我最所不能容忍的。
  明天,就要去报名了。是不是应该向妈妈说清楚自己的想法?是否应该拒绝留在重庆,回到以前的生活中去?那样子,就不会有这么多的担心了。而且,也能避免独在异乡的寂寞和一切的困难。回到家乡,有父亲和母亲在身边,遇到困难他们会帮助解决多好啊!
  “懦夫!”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冷笑。我忽然惊醒,不禁对自己的这一逃避的想法而感到羞愧。堂堂男子汉,岂能在困难面前退缩?况且我已经不小了,不再是孩子了,应该独立。这不是一个锻炼的好机会么?
   我终于决定了,就到那所学校吧。自己决定的事情,绝不会后悔。
   第二天一早,妈妈叫醒了我。我发现妈妈眼睛红红的,肿肿的,似乎一夜没睡好。
   她说:“我们吃早饭后就去报名。”我淡淡应了一声。忽然想起一件事,问道:“妈,下午你一个人回去吗?”妈妈摇头:“不,我和你太舅他们一起回去。”我放心了,说实在的,让妈妈一个人回去,我还真不放心。
   妈妈拿出纸和笔,我知道她又要唠叨,不禁有点不耐烦。但是想到马上就要分别了,心中又感到酸楚,几乎掉下泪来。妈妈的手有点笨拙,字也不好看。但是哪个儿子在乎呢?她一笔一划地写,写得很认真:在学校里要听老师的话,要团结同学,努力学习……我只有默默地点头。
   唉,妈妈呵!感谢你的爱!是您,才使我这个孤独的人不至于感到被遗弃!
  
  
  六
  
   这就是我的新学校吗?站在校门外,抬头仰望,“重庆市聋哑学校”七个镶金大字闪闪发光。透过校门的间隙,能隐约看到里面的人和物。“育聋……”只看到两个字,余下的都被挡住了。这里是渝中区吗?环境安静得就像是在山中。不过我知道,这只是我自己的感觉。
   望着校门内外来往的学生和家长,恍然是在梦中。脑海里顿时浮起一首诗:“去年今日此门中,人面桃花相映红。人面不知何处去,桃花依旧笑春风。”去年今日,我在何处?而今又在何处?世事变幻如浮云,即使我心依旧,但已人面全非。
   从明天开始,就在这里读书了。我有点紧张,心跳如鹿撞。妈妈拉住我的手,从大门进去。我深吸一口气,也大步走了进去。不知怎么的,脚步很沉重。
   眼前一亮,首先映入眼帘的,是“育聋成才”四个大字。每个字大约三尺见方,但是在我眼中,却是大如山,内心油然生出一丝感激。原来,这世上,这重庆,还有人在为聋人操劳;还有人在为聋人的成才而努力着。聋人并没有被抛弃。
   我为自己的无知感到羞愧。自己是一个聋人,却对聋人了解太少。连聋人的学校都不知道,只知道一个周婷婷。
   眼光从大字上收回,仔细打量四周,发现这学校并不大。但却绿树成荫。
   跟着妈妈走进教学楼。看着周围的学生比划着我不了解的手势,不禁有点儿彷徨。妈妈拉住我,慢慢说:“我去报名,你在这儿。”我恩了一声,然后在一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。
   很热闹,直觉告诉我。许多学生在我眼前晃来晃去,彼此用手语交流。偶尔有人向我投来好奇的目光,但又立刻收了回去。我紧抿着嘴唇,不出一声。而且,就算我说话,他们也不懂吧?我自嘲地想。
 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,妈妈还没有回来,我渐渐感到不耐烦,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。
   妈妈终于回来了。我站起来,问:“妈,你怎么去了那么久?”
   妈妈微微一笑,说:“已经报完了,不过,你要去……”
   “什么?”我没有看懂。
    妈妈在我手上写了“考试”这两个字。
   “为什么要考?”我有点不高兴。
   “分班。”妈妈写道。
   我释然地点点头,算是明白了。
   “在哪里呢?”
   “上面。”
   我和她沿着楼梯向上走。不知道是不是错觉,我感到所有人都向我投来诧异的目光。
   后来,我被分到高二(一)班。
   帮我办完一切事务之后,妈妈也要回去了。她拉着我的手,眼眶红了。我心中很难过,不过并没有哭。我说:“妈,你放心吧。我会照顾我自己,您们在家,也要好好的。”妈妈点着头,含泪走了。
  
  
  七
  
   目送妈妈离开,突然感到有种说不出的寂寞。
   缓缓向寝室走去,有种想哭的冲动。低下头,数着楼梯,一步一步向上挪动。忽然有人在我肩膀上拍了一下。
   我抬头,看见了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儿,正微笑着。她的眼睛大而明亮,犹若星辰。她轻轻地对我比了几个手势。
   我的脸“刷”地红了,因为我不懂得她的意思。我偏着头,认真地看着她的脸,希望她能够说话。但是她的脸也红了,转身跑了上去。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原地,不明所以。
   “莫名其妙!”我暗想,“不过,她倒真漂亮,尤其是眼睛。”想到这儿,忍不住自嘲地一笑:我何时也学会对女生评头论足了?
   我大步走进寝室。
   陌生的学校,陌生的同学。我无聊地躺在床上,眼望天花板,想着心事。没有人来打扰我,我也没有打扰任何人。
   也许,我早适应了孤独了吧?阿思(我家的一只猫),只有你才了解我的孤独,也只有你才明白我内心的想法。只可惜,我不得不和你分别,你可想念我?
   邻床的一个学生从外面走了进来,他朝我一笑。我也回之一笑。他走过来,坐在我的床上,伸出手,写道:“我叫程东,我们可以做朋友吗?”
   我有点惊讶,又有点欢喜,重重点了点头。想了想,在他手里写道:“我叫易矢,很高兴和你做朋友。”
   他又写道:“你是新来的吗?你好像能说话?”
   我颔首一笑。
   “你读几年级?”
   “高二。”
   ……
   程东,是我在这所学校里认识的第一个朋友。他年纪比我大,但是我总觉得,我似乎比他更成熟。通过和他的谈话,我知道,在这里的学生,很多人是无法说话的。他们无法用言语来表达自己的感情,所以他说他很羡慕我。其实,我认为这根本不值得羡慕,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幸福和不幸,生命总是多彩而丰富的。但是我有点怜悯他们,为什么呢?
   程东问我:“你家在哪儿?”我回答的很模糊:
   “巫山。”
  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,在我手中写道:“我有一个朋友,他家也在巫山。”
   我很奇怪,睁大了眼睛。他拉着我的手,指指我的脚,又指指我的鞋。我明白他的意思,下床穿好了鞋子,跟着他走了出去。
   来到教学楼里,他拉着我跑进一间教室。教室里只有一个人,程东和他打了个招呼,接着又指了指我,比了几个手势。那个学生站了起来,疑惑地望着我,然后拿起笔,在纸上写道:“你是巫山人吗?”我点了点头。他接着写道:“我也是巫山人。我叫林郭,你叫什么?”我接过笔,写下“易矢”两个字。
   放下笔后,我向他伸出我的右手,他微微一笑,也伸手和我一握。
   之后又陆陆续续地认识了一些人,他们都很友好,那真诚的笑容是我以前所少见到的。虽然交流不便,但是我仍然感到很快乐。我知道,他们以后是我的朋友了,虽然……他们懂的不是很多。但是,他们的心灵是多么的美好啊!
   这个晚上,我无梦(未完,待续)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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